可那位贾郡公何许人也?值当你扯上了大唐衰微。
  苏荷目光炯炯的道:“我家夫君文采无双,新学让长安学子趋之若鹜,让山东士族的大儒们自愧不如。我家夫君借钱设立了养济院,前后投入上百万钱,专门收了孤老照看。”
  孙思邈的眉微微一动。
  “我家夫君……”想到夫君做了那么多事,却遭此大难,苏荷的眼中多了泪水,哽咽道:“此次征伐辽东,灭国有三,我家夫君战功赫赫,可却因一把火烧死了十万敌军,被天谴……若是辽东三国还在,孙先生可知每年大唐要往辽东投入多少民夫,多少将士和钱粮吗?”
  她捶打着地面,愤怒的道:“那些民夫会远离家乡和妻儿,一路运送粮草辎重,不知归期。有人病死在途中,有人家中苦寒之地。”
  她质问道:“敢问孙先生,我家夫君如此可是有功德?为何受此天谴?孙先生为何能无动于衷?”
  她深吸一口气,起身道:“罢了,告辞。”
  她心中冰冷,想到夫君就心如刀绞。
  但在此地却是无用,不如回家陪着夫君,哪怕是最后的时光也好。
  邵鹏摇头,跟着她出去。
  走出房门,就见周围树木林立,绿荫处处皆是。更有些药材种在周围,风一吹,那些药材微微摆动……
  苏荷的泪水再也忍不住,痛哭失声。
  段出粮目光阴郁的看着里面。
  他当年在辽东以人皮为鼓,以人骨为槌,令人闻风丧胆,连军中的同袍都不敢和他亲近,于是被踢了出来。
  他自觉自己此生大概就是个孤魂野鬼,无处收容。可没想到贾平安却收了他,而且还是贾家的护卫……
  许多人知晓他的事儿后都惊惧不安,或是厌恶。
  但贾平安却从未如此,连贾家的二位夫人和两个孩子都是如此。
  他们待他就像是一家人。
  每年四季衣裳,住的好,吃的更好,钱粮优厚,而且从不呵斥打骂……你去长安问问,那些权贵人家对自家的护卫可能如此?
  他话少,但不代表他不知感恩。
  段出粮的眼珠子渐渐红了,那呆滞的目光死死地盯住了房门。
  他呼吸急促,突然伸手拔刀。
  呛啷!
  陈冬和徐小鱼赶紧抱住他。
  “万万不可!”
  陈冬低声道:“孙先生在民间偌大的威望,你若是动手,大郎君和小娘子以后怎么办?”
  若是段出粮动手杀了孙思邈,贾家就算是社死了。
  段出粮怒吼道;“郎君如此好的人,他竟然不肯施救,留着作甚?”
  “咳咳!”
  里面两声干咳,接着换了一身衣裳的孙思邈出来了。身后跟着两个弟子……他们都背着药箱子。
  孙思邈看了段出粮一眼,摇头,“情志受损,性子大变,若是不改,早晚会出事。”
  苏荷看着他,颤声道:“孙先生,你这是……你这是去何处?”
  孙思邈捋捋胡须,“你这个小娘子会说话,一番话让老夫心中不安……这便进长安去看看。”
  苏荷喜极而泣,“孙先生……”
  孙思邈笑道:“好与不好,老夫不能断言。”
  被他叫做小娘子的苏荷连连点头。这一路她急匆匆的,此刻累到了极点,却不肯说。
  ……
  长安,贾平安依旧不醒。
  卫无双有些病急乱投医,长安但凡有些名气的医者都被请了来,可最终都摇头离去,给再多的钱也不敢出手。
  高阳要爆炸了,令人悬赏不说,还令人去洛阳寻访名医。
  宫中,武媚焦躁不安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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